一个孩子把啤酒瓶放在地上踢了一脚,建议大家踢皮球玩;另一个小孩赶紧把瓶子捡起来,拍拍灰尘抱进怀里,指着路边的碎玻璃咿咿呀呀,大意是“会碎的笨蛋” 其他小孩子们摊着小手掌心,耸着小肩膀,在路边叽叽喳喳。 李瓒起身走过去,弯腰朝抱着啤酒瓶的小男孩伸手。小男孩放心地将宝贝啤酒瓶递给他。 他走到医院的外墙边,将啤酒瓶放在墙角立好,目光搜索一圈四周的地面,很轻易捡到几颗小石子和小玻璃。 他站在离啤酒瓶一两米开外的水泥砖上,两指捏着颗碎玻璃,微眯起眼睛,瞄了瞄。 他瞄准了,轻轻一扔。 碎玻璃划出一道抛物线,落进啤酒瓶口,叮叮咚咚掉进瓶子里头。 那铃铛般叮当作响的清音,宛如天籁。 “哇”孩子们兴奋极了,又蹦又跳地拍手,四下寻找小石子和碎玻璃。 在这个连弹珠都成了奢侈品的国度,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宋冉认真拍摄着,也不免微笑。镜头里,小孩子们积极地在地上画线,兴奋地排着队站在线后,朝瓶子里扔石子。 石子敲打着玻璃瓶,叮叮当当。 不过一会儿,连空闲的医生和士兵都起了兴致,捡了碎玻璃和小孩子们一起排队。更多的大人们在一旁快乐围观。 有小孩子投进去了,欢天喜地,好似成了英雄; 有士兵投几次不进,被战友们集体挖苦,笑声震天。 大人小孩们闹成一团。 宋冉拉近了镜头,本想给个特写,手一抖,却拍到了李瓒的侧脸。他站在一旁,抱着手臂淡笑围观,抬起的眼眸上,睫毛又黑又长。 她一时没能移开镜头,下一秒,他侧眸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眸子沉黑清亮,微微眯着,似有穿透镜头的力量。 宋冉心里砰地一下,赶紧移开画面去。几秒后,才慢慢从相机里抬起眼睛看他。 他注视着她。 宋冉干巴巴地说:“我在拍素材。” 李瓒牵动嘴角,正要说什么,一个小女孩跑来,揪住宋冉的衣角,摇了摇。 宋冉低头,正是刚才那个要给李瓒吃苹果的小孩儿。 她衣服破烂,脸蛋脏兮兮的,但大大的眼睛跟刚洗过的黑葡萄一样可爱,长长的睫毛眨巴着,冲她咧嘴一笑,朝她伸出手板心。 小女孩手心里是刚捡到的几颗玻璃子,是她的宝贝。她把这些宝贝分享给宋冉,请她一起玩。 宋冉自然不能拒绝她的好意,从她柔软的小手心里拣了两颗出来,说:“两个就够啦。谢谢。” 小姑娘听不懂,但也开心地跑开了。 李瓒后退一步给她让了路。宋冉走到小孩队伍里排队,现在的投掷距离比刚才李瓒的要近很多,应该不难吧。 她观察着前边的孩子和士兵们,在心里默默地模拟。 终于轮到她了,她拿起一颗石子,眯起一只眼瞄了瞄瓶口,准了。 她发力一扔。 石子完美地避开了啤酒瓶,连瓶身都没碰到。 “” 身旁有人极轻的一声笑,很短促,似乎是出于礼貌而克制了一下。 但宋冉听见了,扭头看李瓒:“” 他没笑了,可面颊上有丝克己的微红,轻咳了一声,走过来,眼神指了下她左手。 她摊开手,手心剩下一颗石子。 他指尖在她手心一划,捻起石子,在她的视线中移远又拉近,比划了一下,说:“不能用单眼。视觉上准确判断空间距离,是需要两只眼睛的。” 宋冉双眼交替睁了一下,发现果然有空间移动的感觉。 “哦”她恍然,“知道了。” 他把石子放回她手心。 宋冉两眼瞄着,不太习惯,但慢慢找准了,再次朝瓶口一扔。这回,石子打中了瓶颈,叮地一声弹射开去。 宋冉从队伍里退出来,毫不遗憾,还挺满足的,说:“我打中瓶子了。” 李瓒说:“多玩玩就好了。” 宋冉重新回到相机边,调整镜头。 李瓒也不经意退出人群,拉近了和她的距离。他站在一旁,看着玩闹的人们,忽问了句:“你妈妈病好了吗” 宋冉心头微动,抬眸:“好很多了。” “出院了吧” “早就出了,都回去上班好久了。” “那就好。”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了。 有小孩子跑过来拉拉李瓒的手,要他去教一教。 李瓒于是走过去,蹲在那群孩子身边,语言不通地教了起来。 宋冉拍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关机收好机器,走向自己的汽车。 刚走下台阶,身后传来李瓒的声音:“要去西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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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7 “走的。”宋冉抬头, 匆匆回答。 目光与他交错的一瞬, 他便移开了, 抬脚上了楼梯。 宋冉回头看一眼摁灭在烛台上的烟蒂,攥紧手心的打火机, 跟随他上去, 出了地下。 穿过幽暗的一楼大厅,白花花的阳光劈头而来,刺激得她眯上了眼。她抬手挡住光线,见李瓒已走下台阶, 跨坐上路边的一辆军用摩托车, 戴上头盔, 微抬着下巴, 系着头盔带子。 侧脸的轮廓有些淡漠。 宋冉上了自己的车, 里头被烈日炙烤得像桑拿房, 她心上凉飕飕的,落下车窗,很快启动,驾车离开现场。 起步时她瞥了眼后视镜,李瓒正低头往手上套着黑色的作战手套。 车开出去没多久, 她听见后方重型摩托车的声响。再瞥一眼后视镜, 李瓒驱车过来了, 似乎和她走的是同一个方向。 宋冉深吸着气, 抿紧嘴唇。走到前方十字路口, 正好碰上一帮挖壕沟的军民要过马路。宋冉提前避让地停下了车。摩托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刚好到她车窗外,刹停。 李瓒斜斜地拿单脚撑地,背脊微弓地匐在机车上,等着那帮人走过。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车把手。 宋冉目不斜视,盯着挡风玻璃外静止的雨刷器。 经过的东国军民看见宋冉这亚裔姑娘,都好奇地打量,带着善意的笑容议论纷纷。 李瓒见了,偏头看一眼宋冉,她侧颜安静,因众人围观而面颊微红,耳朵边上也染上了霏霏的粉色,唇上还冒着细汗。 几个当地人看见李瓒的军装,热情地向他打招呼,敬着并不标准的军礼。 库克兵在东国是很受尊敬欢迎的。 李瓒也冲他们淡笑了一下。 宋冉抬眸看向窗外,正好看见他侧脸上的笑颜,唇角弯起的弧度不大,却是真心实意。 他察觉到什么,目光将要移过来,她已迅速移开视线看向前方。心脏砰砰跳,就怕被抓包。车前已经没人了,她手忙脚乱踩动油门,驶过十字路口。 四五秒后,后方的摩托车也启动了,加速飞驰而来。 一车一摩托,在空旷的大街上飞速行驶。 拐弯绕路,穿街走巷,远方交战区的枪响成了背景音;街上只有摩托车的轰鸣和汽车轮胎滚轧水泥地面的声响。 但汽车终究是汽车,高速之下难免不稳。宋冉拐过一条颠簸的大道,没再加速。以为李瓒会超速过去,可他竟也没有,就那样并排和她行驶着,一路到了战地医院门口。 宋冉的车停在路边,李瓒的摩托刹停在她前一个身位。 他拔下钥匙,摘掉头盔下了摩托,回头看她,问:“生病了” “没有。”她摇头,“来采访。” “嗯。” “你呢” “看朋友。” “哦。” 他不太自然地微抿着唇,对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转身走向了医院。 宋冉从后座拿上自己的东西,锁了车。 医院门口,不断有伤者从战场上送过来。宋冉已习惯这样的场面。她今天是来采访裴筱楠的。虽然她在东国接触过不少无国界医生,但这是第一次碰见中国籍的。再加上昨天的那段经历,裴筱楠的故事很值得书写。 她打听到裴筱楠的病房,走过去的途中心有戚戚,怕在她的病房里看到李瓒。但很快打消念头,这个想法未免太过无厘头。 战地医院由曾经的中学改造而成,教室成了病房,一间房里摆放着一二十张病床。 宋冉经过重症病房时,看到里头的伤者断臂断腿的,面目全非的,痛苦的哀嚎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她快步走过,去到轻症病房。 […]
Глава 46
chapter 46 东国的太阳总是升起得格外早, 四五点多天就开始亮了。 宋冉的房间没来得及安窗帘, 天光一亮, 刺激着她的眼,把她给弄醒了。 隔壁的裴筱楠一夜未归, 应该是在医院治伤。 宋冉跟何塞约的上午七点半, 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她叼着一块面包,坐在桌边写日记,完了把各类资料拷贝到云存储盘上。 做完记录,七点二十。 思来想去, 她登录推特, 发布了一句话:“重回阿勒城。” 她没心思查看立刻涌进来的评论, 搜索李瓒的账号看了一眼。他的推特号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当初, 他只是为了关注她的动态才申请的。 现在, 她变成了他的前女友,或许早就不用了吧。 还想着,楼下传来汽车驶进的声响。 宋冉收回思绪,背上早就收好的包,迅速下了楼。 果然是何塞来了。 他特地下了车, 身板挺直地站在车前。见到宋冉, 他笑颜大开, 手捂着肩膀对她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 说:“宋, 见到你我非常荣幸。你是每个记者的偶像。” 宋冉以前跟萨辛一起待久了, 习惯了他们热情又夸张的说话方式,但这次还是微红了脸,羞赧道:“是我比较幸运。” “幸运是上天的眷顾。”何塞说,“但上天只眷顾优秀而善良的人。” 宋冉心想她要再谦虚下去,指不定还有什么赞美之词要溢出来,干脆就微笑接受了。 何塞是东国外交部的特派记者,三十五岁左右。 他身材高大,脸孔棱廓分明。高耸的眉骨,深凹的眼窝,是典型的东国长相。他年纪在那儿,不需要蓄胡子,看着就比萨辛那家伙成熟一大截。 今天由他带宋冉去阿勒城保卫战的作战指挥部,同其他特邀记者一起分享战事信息。目前,附近城池的兵力正在朝阿勒城调遣,一场大规模的恶战近在眼前。战地记者的调派和安全问题也需要统一的部署。 何塞问:“你昨天没去交战区吧” “没有。”她一个人还是怕不安全的。 “现在离集合还有一段时间,想去那边看看吗” “好啊。” 何塞在路口转了弯,绕向一条开往北方的路。 果然,走了不过多久,就听见隐约的枪声炮声。 宋冉看了眼手表,轻叹着吐槽:“八点都不到,大家都不用睡觉的吗” 何塞哈哈笑了起来:“习惯就好。现在我们国家,哪里还有一片可以安眠的土地呢” 宋冉望向窗外,注意到这一路走来,很多小孩子在路边的废墟中寻找收集着什么。 她有些疑惑,直到半路,前方一栋楼宇的废墟之上出现了两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小孩。 小男孩五六岁,在废墟上爬;他身后跟着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孩,女孩衣不蔽体,手脚并用,慢慢在石头上边挪动。 小男孩在砖石里头扒拉翻动,找了半天,捡到一片面包屑,立刻递给妹妹。小妹妹接过来就往嘴巴里塞,才指头大的碎屑瞬间进肚,吃完了又巴巴地望着哥哥。 小哥哥于是继续用他瘦瘦小小的手臂去翻动那些对他来说太过沉重的砖块。妹妹踉踉跄跄跟在后头想帮忙,无奈她太瘦太弱,只能徒劳地丢开一些小石块。 宋冉拿出相机。 何塞见状,缓缓停下车等她拍摄,说:“这样的战争孤儿太多了。” “为什么不把他们送去难民营” “这些就是从难民营跑出来的,物资短缺,照顾不过来。又是年幼的孤儿,抢不到足够的食物。” 宋冉翻找一下,可今天出门包里什么吃的也没装。 […]
Глава 45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的读者, 请隔日再看替换章节。 chapter 10 宋冉低着头,拿毛巾一下一下擦着手指,很认真,很用力, 仿佛手上有什么迫切需要擦掉的脏东西。 沈蓓把平板菜单递给李瓒:“你要不要加点菜,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他扫了一眼, 竟有些漫不经心,说:“先这样吧, 不够再加。” “好吧。” 宋冉至始至终垂着眼皮,一遍一遍擦着手。 桌上的同事们不论男女都对李瓒很感兴趣, 他这样的军人很难不成为焦点。 小春率先发问:“听沈蓓说, 你是军人” “嗯。” “什么时候开始当兵的”小秋问。 李瓒说:“十八。” “当兵多久了”一个男同事问。 “快五年。” 小夏追问:“你们队里还有像你这样的么,要单身的” “哎呀”沈蓓笑着插嘴道,“你们一个个干嘛呢, 知道的说你们职业病,不知道的以为查户口呢。” 春夏秋冬一起嘘她:“啧啧啧,护得狠哟。” 李瓒一时没答话,稍显沉默地扭头看沈蓓, 表情不太明朗。 沈蓓却只是冲着他笑。 宋冉听着一桌子的起哄和笑闹,心是冰凉的, 手里的热毛巾也早已凉透。她想, 应该是坐的离空调太近了, 所以才总觉得心头冷风嗖嗖。 李瓒没说话, 桌上也安静了几秒。随后他起了身, 说去趟洗手间。 等他走了,沈蓓才看向众人,嗔怪道:“你们别那么八卦了” 话虽这么说,桌上却再度热闹起来,小夏问:“诶,你们怎么认识的” 沈蓓笑了两下,还是说了:“我爸有次去开会,级别很高的一个会议。刚好他负责防爆排查,我爸的秘书当时有点儿拽,不肯把箱子给他检查,还拿我爸的官衔压他,反正就是有点儿嚣张啦。” “然后呢”众人好奇极了。 “他说,能压我的是军法,您还不够格。秘书气得要动他,结果他一个不小心把秘书手拧脱臼了。我爸对他印象特别深,一眼看中,想介绍给我认识。打听了好久,最后让他指导员给安排上的。酷吧” “好浪漫哦。”小春说,“你爸都能看中,一定是很优秀了。” “对啊。听他们指导员说,立过几次功了。当时我爸那秘书还想去队里告他状,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他很受器重的。” 一个男同事插话道:“拆弹人才很难培养,要天赋的,军队里肯定都当宝贝护着。再说,军政是两个系统,那秘书仗着点儿权利要施压,是撞错门了。” “不过感觉你男朋友好安静,都不怎么说话。” “还不是你们,一堆的问题。他这人看着脾气温和,其实很傲的,不喜欢别人拿他闹。过会儿你们少刨根问底的,算我拜托了。” “啧啧啧,”大家酸她,“护成这样子,你也有今天哦。” 沈蓓咯咯直笑。 她口中的那个人,宋冉有些陌生,好似从没见过。 宋冉鼻子酸得厉害,快撑不住,她扭过脑袋,起身去外头拿酱料。 她飞速穿过走廊,绕过拐角,猛一抬头却看见李瓒,吓得她眼中的雾气瞬间蒸发。 李瓒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发短信,微皱着眉,表情不太好;她的突然出现也让他吃了一惊,他脸色缓和了半点,黑而亮的眼睛安静看着她,却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宋冉也没话跟他说,低头从他面前走过。 她走到小料台边,发了会儿怔,才拿了碟子调蘸酱。 她加了腐乳蒜泥辣椒末和香油,想再加点儿醋,可醋和酱油的牌子没贴,正分辨之际,身旁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这是醋,这是酱油。” 他的手伸过来指了两下。 “哦,谢谢。”她只敢匆匆抬头瞥他一眼,都没太看清他的脸。 […]
Глава 44
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的读者, 请隔日再看替换章节。 她匆忙低头看笔记本, 手中的笔纾解压力似的在第一个问题下划下两道横线,重新问:“您在这次行动中主要负责的任务是什么” 李瓒回答:“排雷,拆弹,防爆。” “排雷具体是指” “在地雷区清出一条路。” “普通人理解的排雷可能是把雷区的雷全部清除干净。” “实际操作难度很大,通常不这么做。地雷安装成本低, 排查成本高,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一般清出隔离区就行。”他回答问题时,很认真看着她,眼神一刻不移。比平时那个温和爱微笑的阿瓒要严肃些许。 宋冉迎着他的注视, 努力集中注意力: “您觉得这项任务的危险系数有多大” “可以说简单, 也可以说危险。操作熟练后, 只需按部就班进行。但找雷的过程很漫长枯燥, 容易懈怠粗心。” 她点点头, 手臂因为始终举着话筒而有些酸涩:“除了这些,你们在东国执行维和期间,还有其他种类的任务方便透露一下吗” “主要还是保护平民、无国界医生、红十字会”李瓒答到半路,瞥了眼她手中的话筒;他稍稍调整一下坐姿,顺手将话筒从她手中抽出来拿在身旁, “排查城市内部安全隐患, 如炸.弹,自杀式袭击” 他一套小动作做得很自然, 双目仍注视着她, 平静讲述着。 她的心却像微风经过的湖面, 起了丝涟漪。她又低下头看本子了,短暂调整后抬起头重新看向他,继续下个问题。 采访不长,七八分钟就临近结束。 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会参与战争吗” “目前不好下定论,看局势变化。如果参与,需要得到东国政府授权。现阶段做的还是国际援助和维和方面的事情。” 他答完后,平静地和她对视两秒,继而缓缓一笑,放松地指指她手中的本子,说:“没记错的话,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你记性真好,是结束了。”宋冉松了肩膀,“谢谢配合。” “客气。”他把话筒递给她。她接过来,关掉开关。 “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她说着,转身盖上笔帽阖上笔记本卷起话筒线。 李瓒没走,指了下三脚架和摄影机,说:“这个要收么” 宋冉不好意思了,忙道:“我自己收拾就行。” 李瓒指着一个按钮:“关这儿” “嗯。”她点点头。 他关了摄像机,盖上盖子,一手抱起摄像机,一手抓住三脚架。她见状,上前帮忙:“顺时针拧” 她不小心撞上他的手,触电般立刻收回。 他仿佛没注意,很快将仪器和架子分离开。 宋冉接过摄像机装进包里,李瓒折起三脚架,随口问:“能采访你一下么” 她被这话逗得一愣:“什么” “你们台里就你一个人在加罗” “对啊。” 李瓒想了想,说:“我看电视里,演播室切换外景,直播连线。室外得要两个人吧。一个负责拍,一个负责讲。” “一个人也行的,”宋冉笑道,“调好镜头就可以,跟自拍差不多。” “所以出镜、导播,都是你。” “嗯。”宋冉把话筒录音笔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好,说,“摄像,编辑,卫星传送也都是我。” 他把三脚架折好了递给她,忽而一笑,说:“你跟看上去的不太一样。” 她愣了愣:“什么不一样” 他却没说,只是笑了笑。 她收拾好大背包,他把椅子归置原位,在门口告了别。 “再见。” 两人分道扬镳。 她走出一段距离了才无意识地回头望一眼,他的背影在夕阳中越走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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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赶到集市天棚里头,只看见汽车轧出一摊混乱破碎的路,冲出了大巴扎。而人们瑟缩地挤在那条“道路”两旁,惊魂未定。 宋冉踩着一地的货架木头香料布匹,狂奔出去。 她听见一连串的枪声,一声声穿透她的心。 这条路太长了,尽头的集市出口白光一片,那是室外灿烂的阳光。她竭力跑出去,却在冲进烈日下的那一瞬,听见远方轰然的爆炸声。 她面前的这条街安然无恙,人们惊恐地望着天空。 车已经开出几条街了,看不见爆炸地。 宋冉的心猛地往下坠,拼了命朝那方向跑。 她跑了不知多远,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那是一处小商店街,赶来的政府军已拉起警戒线。宋冉想进去看,但不被允许。而四处涌来的各国记者们提醒着她:要开始工作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让自己先稳定住情绪。 她和其他记者一样出示了记者证,但只能在外圈报道。里边景象太过血腥。除了本国的几个记者,其他人不得靠近。 宋冉在一堆外国记者中占到一个无视线阻挡的位置,迅速支好各类器械,同国内进行卫星连线。 信号连接的过程中,她扫视周边的环境。 街道被炸得稀巴烂,燃烧的垃圾和衣物满地飞滚。那辆车已炸成燃火的废墟,离炸.弹最近的两家商铺被炸成黑窟窿,门板上墙壁上火苗飞舞,士兵拿着灭火器在灭火。 街心中央,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躺着,有的肢体已分解开,血腥味满街飘荡。军人和医生在人堆里寻找着还有救的人。死去的成了被弃者,没空去管。 宋冉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愤怒,恶心,悲痛,无助胸腔内各种情绪翻涌。她双眼通红,几欲作呕。 可耳机里传来前方讯号:“宋冉听得到吗宋冉” 她迅速回头,咬着牙瞬间调整好状态,对着镜头连线完毕,开始清晰陈诉: “当地时间九月十日上午十点三十二分,东国中南部加罗城发生一起自杀性爆炸袭击,确切伤亡数字需等官方公布。目前还无法推断自杀者来自哪方势力” 她身边一排外国记者,纷纷在跟自家电台通讯。大家互不干扰。 宋冉口播完成,又传送完现场影像后,耳机里传来信号切断的声音。 她准备收拾器材,却正好看见清理尸体的士兵抱起一个小孩子放去路边摆好。那孩子小小一只在士兵怀里,仰着头,小手小脚垂吊着,像只破布娃娃。 士兵将他摆在路边,摸摸他的头,转身去抱别的尸体。 宋冉吸一口气,扶着三脚架撑住自己,深深弯下腰。 她勉强支撑着站直起来,这时,几个熟悉的中国兵出现,在帮忙搬运尸体。那股深深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 宋冉突然朝警戒线内冲去,立刻被东国兵拦住。她眼看着士兵们仍在给那辆燃烧的车灭火,急得不行,正巧有个中国兵走过,她一把抓住他,问:“李警官呢他在不在车里” “谁” “李少尉。李瓒” “送去医院了。” 宋冉脑子一懵,转身就跑。 三十八度的高温,一公里的路。她背着重重的器材包一路跑到尽头,冲进医院。 四周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伤者,血肉模糊的,皮开肉绽的,断腿断脚的。 孩子的嚎哭声,大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医生护士人手不够,四处扯着绷带喊叫着找帮手。 宋冉脸上已全是泪和汗,她满医院地找,找一个中国人,哪怕随便一个中国人。 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受难者的伤口仿佛在她身上对应的部位撕裂着。她快疼死了。 她路过一个盖着白布的人,颤抖着掀开去看,又吓得迅速阖上。 “对不起” 到处都是哭声,她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拨开重重人影去寻觅。 终于,在走廊尽头出现了熟悉的迷彩服和军靴,还有那衣服上鲜红的国家标志。 那士兵躺在移动病床上,整个人在抽搐,两个医生摁着他的胸口给他止血。 宋冉冲过去,是江林。他胸前血肉模糊,人却还是清醒的,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宋冉整颗心被撕扯了一道,不敢多看,捂着嘴转过身,眼泪不止。 泪眼模糊之际,却见李瓒拎着一包绷带站在几米开外。 他脸上破了几处伤口,衣服上也沾着血,但人看着没什么大事。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怎么了” 宋冉望向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扭过头去,眼泪就哗哗而下。 李瓒原地站了两秒,走上前来,看看正在接受治疗的江林,再看看哭得不成样子的宋冉,愣了半晌,又低声问了一遍:“怎么哭了” 宋冉垂着脑袋不回答,胡乱抹一把眼泪,转身就跑了出去。 宋冉坐在医院后门的台阶上,脸上泪痕已干,沾满烟灰尘土。 后门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看上去一些都很寻常。 一个男人跨坐在摩托车上,跟路边香料店里的老板聊天;一个女人牵着一对儿女走过,小孩子欢快地唱着歌;公交车站旁,两三男女等着车,表情漠然。 大家早有准备。这一天迟早要来。 叛军和恐怖分子势力已渗入南方。 能逃的早就逃了,留下的都是走不掉的;无钱无势,毫无退路,只能漠然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身后传来脚步声。 李瓒走下台阶,坐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小块沾了水的绷带。 她仓促看他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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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的读者, 请隔日再看替换章节。 外头传来车响。院门外停了辆面包车,下来两三个工人,是约好来给家里加防潮层的施工队。 说好的九点到, 一分钟都不差。 老李退休前是做建筑质检师的,长期风吹日晒, 肤色要比普通人深一些。但样貌端正, 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是个俊男子。 他做事利索, 很有经验, 进屋看一圈, 地坪墙角摸一遍, 很快就给出几个施工方案。耗时耗费、利处弊处分析得清清楚楚。末了,给宋冉推荐一个性价比较高的选择, 一天就能把事情办好。 宋冉采取后,老李带着三个工人把家具搬开,拿机器撬水泥地坪。 很快地坪全掀了,露出底下潮湿的砖块泥土。他们干活速度很快, 半点不偷懒。宋冉对他们印象很好。 施工声音大,她也没法看书,索性坐在一旁看他们搅拌砂砾。 “大伯, 那是什么呀”她指着一卷黑色的东西问他。 “防水卷材。”老李话不多, 但说到工作就开了话匣子,“北门街这边地势低, 潮气重。水泥砂浆铺了怕不够, 得多加一层卷材。外墙内墙的勒脚我也给你做双重防潮, 下回梅雨季节就不会湿趴趴了。” “噢。”宋冉坐在台阶上,托着腮问,“大伯,王奶奶说您是江城人,怎么来梁城了呢” 老李擦擦头上的汗,笑道:“儿子在这边。” 这时一个工人插话:“老李叔的儿子可就厉害喽。宋小姐,你肯定猜不到他做什么工作。” 宋冉来了兴致:“做什么的” “军队里拆弹排爆的精英分子。国家重点培养的,帝城军区一直想挖过去,江城军区不肯放。” 宋冉:“这么厉害” “对啊。才二十三,就立了几次二等功。以后是在部队当大官的料子。啧,老李要享福啰。” 老李笑得眼睛弯了起来,摆摆手:“现在厉害的年轻人多,别让宋小姐看笑话。” “大伯您太谦虚啦。”宋冉说,“您肯定很会教育孩子。” “那倒没怎么教,都是天生的。” 下午五点多,防潮层做好,地坪也重新铺好了,平平整整没有半点瑕疵。 老李说,五六个小时水泥地会全干。晚上他手下的工人过来打磨养护一下,再连续养个几天就好了。 等施工队离开,宋冉才想起找那纸条,找了半天也无果。她不禁怀疑纸条怕是和在水泥中打进了地坪里。 没办法,只能等李瓒联系她要绳子了。 次日是周一。 梁城卫视的战事最前线播出两个月后,临时下线了。 开战六十多天,东国战事进入僵持状态,社会关注度明显下降。一场仗打来打去没完没了,有个什么劲儿,观众将目光投向股市。最近股票行情不错,往里边瞎扔钱都翻倍,大街小巷连卖菜的阿姨都在聊财经。 各大卫视纷纷开辟专栏播报股市分析,梁城卫视也不例外,专门增设了财经版块。战事下线后,附属的战前&a,#8226,东国记也播完最后一期。 放送完毕那天,同事们聚在办公室里讨论股票,宋冉坐在电脑前查看战前&a,#8226,东国记的官微。 今天最后一期,网友留言不少,赞美幕后人员的用心制作,感谢记者们的真实呈现。 宋冉一条条翻看。 “冉冉,要不要买股票”小冬叫她。 宋冉抬起头,笑笑:“我不懂。” “不用懂。最近买什么都涨,好多人都挣了钱。” “真的。我投五千都挣了八百。”小春说,“沈蓓的三十万现在涨到三十八万了。” 宋冉工作才两年,没什么积蓄,也不指望天降横财,说:“股市有风险,还是算了。” 沈蓓拿吸管搅了搅咖啡:“想挣钱就得冒风险,哪有稳赚的事啊。” 宋冉没说话,小秋玩笑道:“你这个轻轻松松能从家里拿几十万的小富婆就别说话了啊。” 沈蓓笑起来,这时,主管刘宇飞叫大家开会。 上半年度的优秀记者评下来了。除开记入档案的表彰奖,还有一笔上万的奖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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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摸摸耳朵,“我是记者么哪能天天蹲在旅馆里。” “也对。这几天都没见到你,猜你是逛街去了。” “”她规规矩矩地回答,“想要记录的东西很多,也不好天天待在军营里头。” “那倒是。”他没再多说了。 走过路口,宋冉无意间抬头看他,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的脸庞看上去更清秀了。正看着,他回过头来,与她对视上。 她心中一紧,指了下他脸上脖子上的结痂,说:“还好吧” 他随手摸一把,并不在意:“没事儿。” “会不会留疤” 他好笑:“男的不在乎这个。” 到了美军驻地门口,李瓒等待验证资料的时候,宋冉在一旁摄像记录她之前没来过。 站岗的美国兵说可以进去了,李瓒回头要叫宋冉,见她仍在认真拍摄。 他看她半晌,一时也不知怎么想的,慢慢走过去,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忽然用力唤了声: “宋记者” “啊”她吓一跳,慌忙回头,表情懵懂而诧异,“什么” 李瓒盯着她看,倏尔一笑,下巴往里头指了指,说:“可以进去了。” “噢。” 他跟在她后头走,想起那表情,又没忍住轻笑一下。 宋冉进院子前关了相机,这边是不允许非授权拍摄的。 这里的军营和中国驻地没多大不同,但来往的军人给人明显的差异感白种人在体型上有天生的优势,当兵的更显人高马大。 训练场集合的士兵来自七个国家。除了李瓒,其余全是欧美白人以及欧美裔黑人。李瓒个头不输他们,但体型不如他们壮。 作为队内唯一的亚洲人,李瓒自然受到不少特殊对待匍匐前行时被人恶意往脸上踢尘土,翻墙时遭踩肩,模拟实战时队友也不给掩护,还连连被“误杀” 尤其是那叫本杰明的美国兵,各种小动作和嘲笑就没停过。 宋冉在旁目睹这一切,内心憋屈,但没发表一句观点。这是军营,男人较量的场所。她要是插嘴投诉,只会让局面更难堪。 教官是英国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 好在李瓒没表现出半点愤懑,很有耐性地坚持了一整天,成绩居然没落后太多,位列前三。 傍晚散队时,“特殊待遇”还没有结束。 教官刚解散队伍,本杰明就跟一个法国兵笑话道:“他们国家有趣得很,战地记者吧,派女人来;当兵上战场,也派女人来。” 宋冉正要关机器,听到这话,皱了眉。 到了这一刻,李瓒表情也有些变了,他下颌紧咬,看向本杰明的目光有一瞬的狠意,但都在顷刻间松散下去。 李瓒一句话没说,安静地从本杰明面前走过。 可本杰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着拿手去拍他肩:“女士,你对我说的话有不同意见” 话音未落,李瓒突然抓住他手臂一个过肩摔,本杰明翻身而起,却没摔倒,反而在站稳的一刻反摔李瓒。李瓒早有准备,迅速回绕躲过,闪去他身后箍他脖子,本杰明立即下蹲溜走。 两人都没法一招控制,同时迅速松开对方,拉开两三米的距离。 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哇哦”周围的士兵们一时间四下散开,绕成一个圈。 李瓒目光直视本杰明,将身上的防弹背心、挂具、手.枪一把扯下来,全扔在地上。 这是挑战的信号。 “哦”围观的士兵高声起哄。 本杰明嬉笑一下,也开始脱背心。 宋冉怕事情闹大:“李上尉这” 李瓒回头,拿手指了她一下:“不许拍” 宋冉僵在原地,没敢上前。 李瓒将手臂上、腿上的挂具、匕首、枪支全部拆下来扔在地上;浑身上下卸得只剩一套军装军靴和作战手套。 面对着同样卸去一身装备的本杰明,他捏紧双拳,摆好了随时出击的架势。 本杰明同样准备好了迎敌,连教官都站在一旁观赛。 本杰明率先攻击,他迅速上前一拳挥向李瓒右脸,李瓒一个转身避闪躲开,一脚踢向本杰明左腿,后者同样轻松躲过。 围圈的士兵们哦哦叫唤,声援助威。 宋冉紧盯李瓒,大气不敢出。 经过短暂的相互试探,两人迅速进入状态。 本杰明来真的了,人极速上前两步,一拳出击直冲李瓒太阳穴,李瓒堪堪躲过,另一拳连环袭来,擦着他下颌而过。李瓒拧住他手臂,一个向前冲撞,将他撞翻在地上跌滚几圈。黄沙飞卷,谁都想先爬起来抓住机会,但彼此都牵制着对方,接二连三将对方拖扯在地面上。 周围人声鼎沸,附近训练的美国兵全跑来围观。 两人扭打着,突然,本杰明一脚踹开李瓒的腹部,从地上爬起来紧接着一脚踩向他胸膛。 李瓒敏捷翻滚开,一个扫腿踢向本杰明支撑腿,将他掀翻倒地。本杰明刚要起身,李瓒翻身跃起,连人带肘砸上去,压住他胸膛;他另一手飞速在本杰明鞋子上抓了一把,抽出鞋子里插着的“匕首”,瞬间“刺”向本杰明的喉咙。 一“刀”落下去,本杰明彻底不动了,举着双手。 李瓒握拳的手轻轻落下,在他喉咙上划了一道“割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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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的读者, 请隔日再看替换章节。 罗战强调:“那是真的打仗。” 李瓒笑了一下:“我也没打算去玩。” 罗战眼神微肃, 瞪他一眼, 说:“这个得要你指导员同意你是江城军区重点培养的拆弹兵, 要有个什么好歹,上头找我要人,我找谁去。” 李瓒收了笑,说:“培养我不就是为了实战么成天躲在后头,有什么用处” 罗战眉头紧锁,掏出根烟来,思虑片刻, 说:“这事儿我说了不算。等部队里头商量了,结果通知你。” “行。”李瓒转身就走。 “李瓒。”罗战叫住他,“陈锋的意思是让你过来丰富履历,立个功, 回去了好升军衔。” “如果面对屠杀,能无动于衷, 人都做不成, 还说什么军人。” 宋冉回到爆炸现场时, 警戒线已拆除,街道简单清理过, 但能看出大滩血迹遗留的黑色痕迹。 她拍摄完几段影像准备离开, 看见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坐在路边, 抱着自己, 瘪着嘴巴, 倔强地看着爆炸地,一边看一边抹眼泪。 宋冉拿出那颗一直没舍得吃的苹果递给他。他乌黑发亮的眼珠看向她,又看看苹果,接了过去,一句话不说,小手将苹果紧紧攥在手心。 宋冉本想摸摸他,但没有,她转身就走了。 那晚宋冉在旅馆整理照片,其中一张给她很大冲击士兵从一地废墟和遗体中抱起死去的小孩。她没对照片做任何处理,直接发上推特,标题carry。 刚发出去,一条消息进来,是英国xx社的记者,问可不可以转载。宋冉回复同意,又有新消息进来,不断有人申请转载,她干脆公开了授权。 这时传来敲门声,是萨辛。 宋冉一整天没见到他,很担心:“你今天还好吗” “至少还活着。”萨辛耸耸肩,笑容无奈而苦涩。 “爆炸的事,我很抱歉。” “不用。这样的灾难,这个国家已经经受得够多。只不过,我原以为加罗至少安全,看来也不行了。” 宋冉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宋,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宋冉吃惊:“你要去哪儿” “离战争更近的地方。”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说,“我不愿再留守后方。我要去哈颇。” 哈颇在边境,是正反势力极端势力三方交战的地点。 前路凶险,宋冉心中无限感伤:“萨辛,请一定要平安。” “愿你也平安,宋。我会为你祈祷。” 宋冉那晚睡得很不好。 人类的残暴,生命的渺小,这些都让她无能为力。身在东国的她像被抛上孤岛,身处蛮荒,远离文明。可她甚至拿不起一支笔将满心情绪书写下来。 辗转至深夜才入眠,第二天一早被刘宇飞电话叫醒,才知出了大事。 刘宇飞说照片carry传遍了全球,让她马上准备和国内连线,做新闻直播采访。挂电话前他说:“宋冉,好好干。台里会捧你的。” 宋冉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回事。她梳洗完毕,架上设备连线直播室。这次连线时间很长,近五分钟。宋冉心有疑惑,但也从容地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 连线完毕,她抽空上网,这才发现照片火了 欧美各国的头版头条都登载了那张照片,并沿用了她起的标题carry。而她原图的点赞转发竟高达数百万,评论区也被各国文字挤爆。 国内的工作群里也是潮水般的刷屏。 小秋:“你知道英国xx报怎么评价么,说这是一张改变历史的照片。” 宋冉:“哪有那么夸张xx报写新闻一直是这种语气。” 小冬:“可那张照片拍得真好,我看见的时候都泪目了好想哭” 小春:“本来这段时间国际媒体对东国战争的热度下去了,但现在又升温,你功不可没” 宋冉并没意识到这是多了不起的事,准备放下手机去工作。 这时,沈蓓私戳了她,问维和兵排雷采访的事。 那期节目还没播,但沈蓓提前看了剪辑。宋冉的拍摄素材很好,排雷,跑山坡,背麦子,训话,有紧张也有惬意。领导表扬说展现了维和兵最真实的生活工作面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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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v章购买比例不足的读者, 请隔日再看替换章节。 宋冉低着头, 拿毛巾一下一下擦着手指,很认真, 很用力, 仿佛手上有什么迫切需要擦掉的脏东西。 沈蓓把平板菜单递给李瓒:“你要不要加点菜, 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他扫了一眼,竟有些漫不经心, 说:“先这样吧, 不够再加。” “好吧。” 宋冉至始至终垂着眼皮, 一遍一遍擦着手。 桌上的同事们不论男女都对李瓒很感兴趣, 他这样的军人很难不成为焦点。 小春率先发问:“听沈蓓说,你是军人” “嗯。” “什么时候开始当兵的”小秋问。 李瓒说:“十八。” “当兵多久了”一个男同事问。 “快五年。” 小夏追问:“你们队里还有像你这样的么,要单身的” “哎呀”沈蓓笑着插嘴道,“你们一个个干嘛呢,知道的说你们职业病,不知道的以为查户口呢。” 春夏秋冬一起嘘她:“啧啧啧,护得狠哟。” 李瓒一时没答话, 稍显沉默地扭头看沈蓓,表情不太明朗。 沈蓓却只是冲着他笑。 宋冉听着一桌子的起哄和笑闹, 心是冰凉的,手里的热毛巾也早已凉透。她想,应该是坐的离空调太近了, 所以才总觉得心头冷风嗖嗖。 李瓒没说话, 桌上也安静了几秒。随后他起了身, 说去趟洗手间。 等他走了,沈蓓才看向众人,嗔怪道:“你们别那么八卦了” 话虽这么说,桌上却再度热闹起来,小夏问:“诶,你们怎么认识的” 沈蓓笑了两下,还是说了:“我爸有次去开会,级别很高的一个会议。刚好他负责防爆排查,我爸的秘书当时有点儿拽,不肯把箱子给他检查,还拿我爸的官衔压他,反正就是有点儿嚣张啦。” “然后呢”众人好奇极了。 “他说,能压我的是军法,您还不够格。秘书气得要动他,结果他一个不小心把秘书手拧脱臼了。我爸对他印象特别深,一眼看中,想介绍给我认识。打听了好久,最后让他指导员给安排上的。酷吧” “好浪漫哦。”小春说,“你爸都能看中,一定是很优秀了。” “对啊。听他们指导员说,立过几次功了。当时我爸那秘书还想去队里告他状,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他很受器重的。” 一个男同事插话道:“拆弹人才很难培养,要天赋的,军队里肯定都当宝贝护着。再说,军政是两个系统,那秘书仗着点儿权利要施压,是撞错门了。” “不过感觉你男朋友好安静,都不怎么说话。” “还不是你们,一堆的问题。他这人看着脾气温和,其实很傲的,不喜欢别人拿他闹。过会儿你们少刨根问底的,算我拜托了。” “啧啧啧,”大家酸她,“护成这样子,你也有今天哦。” 沈蓓咯咯直笑。 她口中的那个人,宋冉有些陌生,好似从没见过。 宋冉鼻子酸得厉害,快撑不住,她扭过脑袋,起身去外头拿酱料。 她飞速穿过走廊,绕过拐角,猛一抬头却看见李瓒,吓得她眼中的雾气瞬间蒸发。 李瓒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发短信,微皱着眉,表情不太好;她的突然出现也让他吃了一惊,他脸色缓和了半点,黑而亮的眼睛安静看着她,却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宋冉也没话跟他说,低头从他面前走过。 她走到小料台边,发了会儿怔,才拿了碟子调蘸酱。 她加了腐乳蒜泥辣椒末和香油,想再加点儿醋,可醋和酱油的牌子没贴,正分辨之际,身旁传来一道低低的嗓音:“这是醋,这是酱油。” 他的手伸过来指了两下。 “哦,谢谢。”她只敢匆匆抬头瞥他一眼,都没太看清他的脸。 他从她身边绕过去了,她如芒在背,一刻也待不住,打算要走,想起什么,做贼似的看一眼包间的方向,又回头看他,说:“绳子还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