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夜即将落幕,秦铭醒转,铜盆中的太阳石散发着柔和的火光,家中静悄悄。 他口渴难耐,嗓子都快冒烟了,连着喝下几大碗冰水后,他才长出一口气。 很快,他发觉异常,贴身的衣服略微发紧,竟有些不合身。 他意识到了什么,来到门框前比划了一下,确定身体窜高了一些。 秦铭有些出神,只是睡了一觉,但过程超乎想象,在较短的时间内孕育出浓郁的新生之力,先天根底再次发育。 他舒展四肢,觉得像是有着用不完的力气,来到院中后,他轻松地将两块石磨盘抱起。 接着,他尝试单手托住,虽然感觉很沉重,但可以短暂地坚持一会儿。 秦铭自己都吃了一惊,现在单手竟勉强可以托举四百斤的重物,这岂不是说,他现在不比远方那座明亮城池中名气很大的几位少年差? 他脱下不合身的衣服,发现肩头的血痂竟已脱落,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这亦是新生的体现。 随后,他开始准备晚餐。 秦铭煮了一锅肉汤,又将狼排烤得香气浓郁诱人,以变异生物为食材,足够满足身体“新生”所需。 他大口吃肉,大碗喝汤,原本身体就滚烫,现在更是大汗淋漓,一股热流在体内涌动,蔓延向全身。 虽然新生到了后期,但终究还未结束,他想趁热打铁,充分激发身体活性,促进这一进程。 他的体质提升猛烈,昔日各种高难度动作,现在可以随性施展,轻松写意。 秦铭体内仿佛有一团火光在燃烧,要透过皮肤照耀出来。 到了最后,他的体表出现成片的“金点”,随即“破土而出”,有金色毫光钻了出来,虽然极其细小,但隐约可辨。 这很不同寻常,以往从未出现过。 “金毫”自血肉中冒头,带出淡淡的血迹,初看吓人,但并未真正危害本体。 秦铭竟有一阵轻松感,身体气机愈发的清新,富有朝气和活力,这一过程像是在“排毒”。 旋即他明白了,这是在充分的新生,斩尽有害物质。 原本的毛孔似乎不够用了,“金毫”一簇簇地冒头,从身体中钻出,混着丝丝血迹,带出旧浊。 金色毫光不断浮现,密密麻麻,像是一根根金针在游动,彼此呼应,在秦铭体表交织,宛若在缝衣,形成一副奇景。 再加上他身体外的淡淡白雾,让他看起来颇有仙气。 他不知疲倦,消耗极大,饿了就吃狼排,短暂休憩后就会继续刺激身体活性。 偶尔,他也会研究下陆泽的《黑夜冥想术初解》。 整个夜晚,秦铭排出大量汗水,新陈代谢异常猛烈。 他的身体酥麻,像是在抽枝发芽,生机勃勃,携带万物初生的气息。 当强烈的睡意袭来,他停止了动作。 他意识到,即将进入最后阶段的“冬眠”。 他简单冲洗后便躺在炕上,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模糊间,他看到体表浮现很淡的银光,更看到大量的金毫冒出,犹若金针飞线,在银白光雾中“织布”。 虽然十分困倦,但秦铭还是深感惊异,金线纵横,将银光分割成一块又一块,形成密密麻麻的田字,而整体看,他的身体像是被“金缕玉衣”包裹住了。 他有些出神,思维发散,想到很多。 古代帝王下葬,皆是珠襦玉匣,连以金缕,寄托着他们对长生的渴望,纵死都在追求。 他幼时记下的“野路数”这么特殊吗?新生蜕变时自然流动着一层洁白光雾,金线勾连,竟宛若穿上金缕玉衣。 难道说,古代诸皇听到过某些传闻,才命人炼制金缕玉衣? 他摇了摇头,觉得想多了。随后他便坚持不住了,陷入到最深层次的沉眠中。 浅夜到来,秦铭醒了,感觉身体紧巴巴,很快他清楚了现状,夜间曾大量出汗,还有金针飞线时带出丝丝血迹,这些“旧浊”在体表干燥后形成一层薄茧。 水缸中是一整块冰坨,他砸成碎块后烧了一锅水,一番洗漱,他换上宽大而又干净的衣物,顿时神清气爽。 很明显,他的体温降下来了,这也意味着“新生”几乎已结束。 秦铭来到院中,再次搬起两块石磨盘,这次较为轻松,他可以用单手坚持很久。 接着,他又将百余斤的石锁放了上去。 “很沉!”他觉得甚是压手,颇为吃力。 两块粗糙的石磨盘,再加上锻炼臂力用的石锁,重足有五百多斤,但他依旧能够以单手托住。 陆泽曾告诉他,在远处那座明亮的城池中,有可以扛鼎六百斤的少年。 秦铭双目清澈,露出灿烂的笑容,他的双臂足有千斤之力。 至于更远处的大地尽头,那些神秘未知的城池,他不知道黄金年龄段的新生者有多厉害。 秦铭拎起半只刀角鹿,以及驴头狼的一条后腿和部分肋排,来到隔壁的院子中。 “小秦,这……实在太多了!” “陆哥,嫂子,我一个人吃不了,反正还会进山,经常换下口味更好。”秦铭说道。 前段时间如果没有陆泽照顾,他可能会饿死。 “小叔,你真好,不然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挨饿了。”文睿无比开心,因为他曾听父母说过,家里的存粮快没了。 秦铭摸了摸了他的头,道:“有小叔在,怎么可能让你挨饿。” 变异松鼠在笼中上蹿下跳,唯有它在愤懑,对着秦铭吱吱叫,这只有灵性的小山兽十分记仇。 “小秦……”村长许岳平来了,穿着兽皮袄,四十几岁的样子,脸型略显方正,浓眉,双目炯炯有神,身体结实有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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Глава 9 : 曾照彩云归
这个时代,黑夜笼罩天地。 发光的生物罕见,一旦出现,很可能就意味着,可畏,致命,需要及早远离它所在的区域。 茫茫荒野中,不知道蛰伏着多少危险的生灵。 敢在危机四伏的大环境中暴露自身,肆无忌惮地散发光芒,这无疑是自信的体现,大概率实力强绝。 秦铭无声地滑落到树下,躲在密林的阴影间,心中难以平静。 那可不是一般的发光生物,它照亮了这片夜空。 没有日月星辰的年代,黑漆漆的天地居然出现这种奇景。 “月虫!”他听闻过。 老人们常为后人讲,在那很遥远的古代,曾经有太阳,有月亮,看着孩子们迷茫的眼神,长辈就会以月虫举例。 “如果有一天,你们意外眺望到月虫,就知道月亮什么样子了。” 月虫若是出现,不需要谁多言,就知道是它,因为它将是夜空中的唯一。 起初那团光缓慢升起时较为柔和,秦铭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原因,隐约间似看到一只模糊的虫影。 现在它则太璀璨了,哪里有虫的形态?光芒交织,像是一块绚烂的圆盘,又似神冕加持,普照夜空。 蟪蛄不知春秋,正常来说,罕有虫类可以越冬活到来年。 据老人们讲,月虫迁徙到这片地带已经超过五十年,栖居于壮阔的山脉深处,极少现身在外部区域。 按照本地的习俗,早已将它记录在案,属于大山中屹立五十年不倒的“名虫”。 人们有理由相信,它真实的底蕴或许不弱于存世岁月更久远的奇兽、山主等。 秦铭出神,在那遥远的古代,月亮就是这个样子吗? 夜空中,像是有天阙之灯高悬,熠熠生辉,洒下皎洁的光,落向漆黑的山林,铺满幽暗的荒岭,转瞬这片地带便被染成淡淡的银色。 这和他往日所见截然不同,山中浓重的墨色被彻底驱散。 整片天地都不同了,秦铭眺望这样的美景,不禁对有日月的古代悠然神往,那是怎样的世界? 他知道,月虫也只是照亮附近的两座矮山,远比不上真正的明月,毕竟传闻那是遥遥万里辉,荡荡空中景,真正的大光明。 此时,万籁俱寂,无论是野猪王,还是追杀它的神秘生物,亦或是其他飞禽走兽,都在安静地蛰伏。 突然,一道流光划破长空,月虫远去,附近这片地带快速失去光彩,山林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秦铭心中空空落落,接着他心有强烈的愿景,什么时候可以如月虫一样,来去自如,永夜遮不住前路? 容不得他多想,趁着各种猛兽被震慑,还不敢肆意出没,他行动起来,拉着刀角鹿还有驴头狼翻过矮山,迅速远去。 大山深处,一声凄厉的嚎叫响起,又戛然而止,月虫俯冲之地似有一头强大的生灵被击杀。 山林寂静,无论是实力超常的异兽,还是多次变异的“名禽”等,都不愿发出声响。 双树村在望,秦铭带着猎物顺利返回。 接近村口时,他向身后望去,四野茫茫,漆黑无边。 不久前的种种绚烂景象还在心头浮现,他有些恍惚,古代的明月,曾照彩云归,今时在哪里? “咕噜!”腹中传来响声,强烈的饥饿感将他拉回现实,他哑然,想那么多飘渺的事做什么,他现在需要解决温饱问题。 这么冷的天,只有几个孩子在村口相互追跑,不愿待在家里。 “秦哥,你进山……独自猎杀到了刀角鹿?”一个瘦弱的男孩吃惊地睁大眼睛。 几個孩子的小脸冻得发红,一起凑上前,看到足有数百斤重的黑色驴头狼,都吓了一跳。 他们盯着两头猎物,忍不住偷偷咽口水。 “一会儿都来我家吃肉。”秦铭笑着说道。 他像是一阵风,拖着两只猎物回到家中。 忍了一路,他都想体验茹毛饮血的生活了。他立刻烧水,并喊来陆泽和梁婉清帮忙。 “小秦,你受伤了?”梁婉清心细,一眼看到他肩头的血迹。 “轻伤,不碍事。”秦铭摇头。 陆泽帮他检查,看到伤口不深,早已结出血痂,放下心来。 很快,这座小院便飘起浓郁的香气,铁锅中煮着大块的肉,火堆上则烤着不断滴落油脂的鹿腿。 秦铭腹中雷鸣,已经等不及了,用小刀从鹿腿上割下薄薄一片,也不怕烫,直接放进嘴里。 “熟了,味道很好!文睿,今天小叔满足你的愿望了吧?” 文睿尝了一口,陶醉得眼睛都弯成月牙状,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好香啊,我都忘记多久没吃肉了,小叔你真是太棒了!” 秦铭招呼陆泽和梁婉清,让他们先吃,待会再收拾剩下的肉。 两岁出头的文晖还咬不动烤鹿腿,只能吃煮熟后又捣烂的肉糊,委屈地瘪嘴,眼巴巴地看着,让几人都笑了。 秦铭正处在新生的关键期,身体多次发出强烈信号,对肉食无比渴望,现在他狼吞虎咽,终于得到满足。 这时,院门外有几个孩子探头,小脸脏兮兮,闻着院中的肉香,他们有些渴望,眼睛亮晶晶,但没好意思进来。 秦铭立刻招手,道:“在村口时我不是喊过你们吗?都快进来,一起吃吧。” “谢谢秦哥。” “小叔你真好……” 几个孩子喊什么的都有,腼腆地进入院中,很快就开始像小仓鼠似的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嚷着好吃。 “都慢点,还有很多。”梁婉清怕几个孩子噎到,给他们盛了些肉汤。 […]
Глава 8 : 遭遇
村外一片黑暗,景物难辨,这个时间段很少有人出来。 “杨叔?”刚出村没多远,秦铭就发现一个身材敦实的男子。 杨永青讶异:“小秦,浅夜还未到,你这么早就出去?” “想去野外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冻死的山兽。”秦铭回应。 杨永青笑道:“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刚在山外转了一圈,可惜毫无收获。” 秦铭愕然,这个一脸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居然是从外面回来,真够早的。 “杨叔怎么可能和我一样,该不会正在追寻某种有灵性的稀珍猎物吧?”他知道,杨永青很厉害,是双树村少数几位新生者之一。 两人刚聊几句,便发现远处有黑影晃动。 “巡山者。”杨永青低语。 没有太阳的时代,荒野中格外危险,需要本领高强的人巡山,用以警戒。 一个穿着皮甲的男子出现,身材颇为高大,背着弓箭,攥着铁枪,披散着长发,整個人充斥着野性的力量。 “邵兄。”杨永青主动打招呼。 邵承峰点了点头,他四十岁左右,眼神十分锐利,在近前停下,道:“这么年少就和你一起外出,该不会是那个二病子吧?” “二病子是隔壁村的……”杨永青解释。 “你们双树村不行啊,最近数十年都没出现过黄金年龄段的新生者。”邵承峰不客气地说道。 杨永青倒是觉得正常,放眼这片地带都没有几人能在十五六岁新生,天赋没法强求。 他开口道:“早年真没看出,二病子这么厉害。听说他最近补上身体的亏空后,身体素质又提升了一截。” 邵承峰点头,道:“确实很不简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和远处那座明亮城池中的拔尖者比肩。” “难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杨永青有些感触,他见识过城中的繁华,知晓高级力量书带来的灿烂。 “确实。”邵承峰认可这种现状,道:“听闻那里出现两位非常了不得的少年,超越历年黄金年龄段的新生者,一男一女,惊艳整片地域。” “还真是灵秀之地。”杨永青只有羡慕,没有嫉妒,因为那些离他们这里很远,双方毫无可比性。 秦铭全程认真倾听,没有插话。 邵承峰短暂驻足后,就消失在夜色中。 谁也不知道,漆黑的山脉深处到底栖居着什么等级的生灵,究竟有多少危险族群,需要巡山者在外部区域监测,预警。 秦铭开口:“巡山者都是厉害人物,每天都要进山吗?” “有的人很负责。”杨永青回应。 秦铭一怔,这是不是意味着,也有人很不负责?他没有想到,这个一脸胡须、身材粗壮的男子,回答得这么含蓄。 “现在山中的状况很不对劲,过于危险,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上面会来一次‘扫山行动’,应该会有高门子弟跟着。小秦,该努力了,争取在黄金年龄段新生。”杨永青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万一被下来的某位贵女看中,或许能改命。” 两人分别,杨永青回村。 秦铭消化着那些消息,一路向野外而去。 他的速度非常快,在齐胸的积雪中穿行,宛若在破浪,雪花翻溅向道路的两侧。 此时,夜色没那么浓了,浅夜到来,山林若隐若现。 秦铭站在山外,提高警惕,因为谁也不知道在看不清的地带有什么危险。 咕噜一声,他的肚子叫了,身体再次发出饥饿的信号,早先在路上遇到熟人时他强行克制着,现在彻底失效。 他的胃在反酸水,望着幽暗的密林,他攥紧猎叉,一闪身冲了进去。 他越过变异松鼠的栖居地,翻过那座矮山,比上次走得更远。 稍微深入山林后,他就发现不少痕迹,比如残碎的兽骨,很大的蹄印,倒是不用担心积雪过厚不好走,许多生物已经踩踏出一些小路。 一阵呜咽声传来,像是有女子哭泣,在这样的荒林中颇为异常。 秦铭猛然提速,在山中寻找声源,很快就接近了目的地。 黑漆漆的林地间,一双双碧绿的眼睛望来,那里影影绰绰,足有十几个生灵。 不了解真相的人早先可能会被哭声吓到,而对于常年行走在野外的人来说,这或许是机会。 秦铭提着猎叉就闯了过去,顿时有扑棱棱声响起,十几只生物迅疾地冲上夜空,都被惊走了。 这是一种食肉性夜鸟,体长两尺,喜欢群居,声若幽泣,猎杀各种小型动物为食,有时也会攻击人类。 秦铭瞬息冲到近前,暗道可惜,地上仅有一堆带血的骨头,以及几块染血的破碎兽皮,一头獐子被它们吃光了。 鸟口夺食失败,他转身就走,提防被这种食肉性夜鸟袭击。 一片开阔地,林木稀疏,血迹斑斑,现场有比海碗口还大的兽爪印,应该是大型猛兽进食的场所。 至于吃剩下的残骸,估摸着被其他食肉性生物叼走了。 正如陆泽所说,如今连山林外部区域都变得危险了,可想而知山脉深处会怎样。 秦铭戒备着,离开血色现场。 片刻后,他在雪地中发现不少蹄印,立刻来了精神,一路跟了下去。 夜色中,二十几道黑影立在前方,体形都不小,聚在一起很有些压迫感。 “刀角鹿!”秦铭露出喜悦之色。 昔日,这片地带很少有鹿群出没。 他取下弓箭,瞄准一头大雄鹿。 这可不是温顺的鹿类,成年雄性都有六支角,分布在头部的两侧与前方,皆扁平,锋锐,像是六把钢刀,真要被它们撞在身上,必然会出现致命的血窟窿。 […]
Глава 7 : 黄金年龄段
秦铭心中泛起波澜,曾经被告知练不成的“路数”,难道现在已圆融,被贯通了? 他从荒野回来了,体内似有一股火光,连寒冬都变得温暖了,全身长劲不是错觉,他脚尖一挑,就令院中的石碾子离地而起。 他纵身一跃,滞空感很强,将房檐上覆盖的雪抓下一把。 当他吐气时,白色气流激射,像是一杆带着大量白雾的长枪飞出,迸发出很响亮的破空音。 秦铭以腹式呼吸剧烈动作着,身影飘忽间将地面的积雪搅动上半空,导致院子中重新下起鹅毛大雪。 他一动百骸皆随,横臂一击,前方飞舞的雪花全部崩开。 他的血肉活性大幅度提升,周身滚烫,银色纹理在毛孔中交织,带出大量的汗水,像是在净化躯体。 秦铭全身舒泰,整个人都被一层微弱的银光笼罩。 在“新生”时,有这种景象也算是罕见。 他锻炼了很久,消耗极大,当确实感到疲累后,这才停下。 新生是一个过程,秦铭认为自己正在变化,近日会达成心愿。 他没有回屋,静坐于院中,任搅动起的雪花飘落在身上,他无惧酷寒侵袭,全身暖洋洋。 这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病体初愈时他在火炕上裹着厚厚的棉被都全身发冷。 秦铭闭上眼睛,在心中显照自身,重复不久前的那些高难度动作,进行意识力的锻炼。 刚刚消退下去的银色涟漪再次浮现,他的呼吸被心念带动着,不断调整,变得异常复杂,难寻规律。 念由神起,气由意动,他体表的流光因此而变亮了少许。 院中安静了,秦铭被雪花覆盖。 直至过了很久,他不想不念,完全放空心灵。 当身上的银光彻底消失,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自身的变化,他确定体内正在孕育着蓬勃的新生之力。 秦铭将院中两百多斤的磨盘从容地抱了起来,而后又轻轻放下。 “新生大概率在两天内完成。”他心中有谱了。 此时,他毫无意外地感觉到了饥饿,而且非常强烈。 秦铭煮了一锅蘑菇汤,把核桃、杏仁、栗子等当作主餐,将红枣、山楂等视作小菜,吃得十分尽兴。 他休息足够后,新的一轮锻炼开始,他想加快“新生”的进程。 秦铭动如崩弓,发若炸雷,带动起满院的雪花,血肉活性越来越强。 就这样,他疲累后就小憩,饿了就吃干果大餐,恢复精力后就锻炼,从浅夜到深夜,一直涌动着旺盛的生机。 临睡前,他以带着冰渣的冷水洗漱,不觉寒冷,没有一丝赘肉的颀长身体,肌肉紧致,线条流畅,湿漉漉的黑发带着水珠,在太阳石火霞的照射下,肌体莹亮有光泽,更有一种力量感。 夜间他安寝无梦,陷入最深层次的睡眠,由于正在加速新生,他的身体始终充盈着清新的活力。 次日,秦铭饭量大增,已经加餐到七顿。 主要原因就是,后天母胎化生所需消耗非常大。 再可口的食物一连吃上很多顿也有些腻了,况且都是干货,他需要就着热水吃。 “可惜,蘑菇不多,想煮些鲜汤都不成了。”秦铭遗憾。 让他蹙眉的是存粮不是很多了,照这样下去还能维系一天。 “我是饭桶吗?大半兽皮袋的干货只够吃三天。”秦铭自语。 有助于新生的“路数”不能停,他静时如山岳,动时如鹰击长空,毛孔中涌现的银光渐盛。 他真切地感受到,身体素质在变强,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逐步发生变化。 秦铭走到小院的一侧,尝试将那上下两块磨盘一起抱起,他猛然发力,竟生生将它们搬离原地。 陆泽正好推开院门进来,当场瞠目结舌。 “小秦,你这是……”他带着吃惊的神色,昨天还在为秦铭可惜,认为他会错过黄金年龄段的新生,今天就看到这样一幕。 一墙之隔的院中,梁婉清听到动静也过来了,当知道发生什么后失神了。 “和隔壁村的二病子一样,刚新生就能抓起四百多斤的重物。”陆泽由衷地为秦铭感到高兴。 “在黄金年龄段新生,小秦真的做到了。”梁婉清说这么多年以来,他算是双树村头一份。 “小叔,你太厉害了!”文睿也跑了过来,大眼亮晶晶,仰着头看他,小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我感觉新生的变化还在进行中。”秦铭说道。 他已经意识到,时间会超出他早先的预估,还远未结束。 梁婉清带着惊容,道:“我们这片地区,纵然是在黄金年龄段新生,稳定之后,扛鼎五百斤已是极限,小秦不会要抵临吧?” “据说,远处那座明亮的城池有可扛鼎六百斤的少年。”陆泽说道,他很想知道秦铭新生变化结束后会达到什么高度。 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梁婉清走了出去,很快又回来,道:“周家的阿婆身体不行了。” 秦铭昨天还在路上见过她,回想起她单薄的身体,缺少血色的面庞,状态确实很不对劲。 “什么原因?”陆泽问道。 梁婉清叹气:“据说,最近她吃得东西太少,再加上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所以出了问题。” 秦铭、陆泽他们来到街上,了解到详情。 周阿婆的儿子前段时间曾外出一趟,食物没有带回来,自己却负伤不轻,右手臂骨头断了。 这个冬季各家都缺少吃的,家中的顶梁柱出事,周阿婆忧心忡忡,她每天都悄然将自己应该吃的食物留下,只取少许填肚子。 […]
Глава 6 : 新生
秦铭郑重地点头,是该琢磨怎么“新生”了。 这可是大事,关乎着一生,影响未来的命运。 十五六岁是黄金期,在这个年龄段“新生”,得到的好处最多,错过将会非常可惜。 但这很难,双树村的佼佼者皆是在二十岁以后才获得“新生”,而有些人更是超过三十岁才成功。 即便是这样,全村四十多户,总共有两百多人,“新生者”加起来也不足十人。 陆泽开口:“隔壁村的二病子成了,正好处在黄金期内。” 秦铭对二病子有印象,身材单薄,面黄肌瘦,带着几许病色,连发丝都有些稀疏,呈枯草色。 他深感意外,那个看起来并不强健的少年居然在黄金年龄段“新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 “快一个月了。”陆泽告知,二病子获得新生后,竟直接举起院中四百斤的黑毛驴,一改往日孱弱的样子。 “真是稀奇。”秦铭着实没有想到,那么多体壮如牛的少年都多次受挫,二病子却一蹴而就。 陆泽也有些感触,自己身强体健,在青壮中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可现在都二十三岁了,却还未“新生”。 “据传和他的一位亲戚有关。”陆泽知道一些内情。 二病子那位血缘关系不是很近的亲戚,常年游历在外,这次回来看到他后,认定是個好苗子。 那人说,二病子以前身体出了少许问题,没锁住精气神,所以病恹恹,但潜力其实非常足。 最关键的是,那人带回来一本高级意气功,让二病子改练此法,效果极其显著,最终“新生”了。 秦铭出神,人的际遇果然难料。 “事后那人说,二病子与生俱来的‘根底’远比他早先猜想的还要厚实,或许可以走得很远。” 陆泽怎么都没有料到,一个常年带着病色的人居然可以这么厉害。 “咱们虽然没有高级意气功,但也有可行的路数。小秦,我觉得你那种特殊的锻炼方式该换一换了。”陆泽劝道。 在他看来,秦铭身体素质很强,比他都厉害,早已超过常人一大截。 可是,这么好的条件,秦铭却迟迟没有“新生”,问题多半出在他磨砺自身的方法上,不能孕育出新生之力,无法载他前行。 他现在已经十六岁出头,再这样下去,真的就要错过黄金期了。 梁婉清也劝道:“小秦,不如改练你陆哥的黑夜冥想术吧。” 永夜笼罩天地,野外无比危险,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各地都有一些公开的力量书,为的是让所有人都可以改善体质,从而自保。 当然,这些书就谈不上高端了,更是和稀珍秘本相去甚远。 秦铭不是一根筋的人,知晓他们的好意,点头道:“接下来我认真试试看。” 陆泽轻叹,认为秦铭被平日练的“野路数”耽误了,还远不如他所练的低级《黑夜冥想术初解》,只是现在改练的话,时间过于紧迫。 他琢磨着,应该只有高级意气功才能在短时间内帮秦铭改变现状。 陆泽吐出一口浊气,道:“唉,哪怕有一本中级秘册也好,你这种条件如果错过最珍贵的黄金期,那就太遗憾了。” 然而,这片地区流传在外的可以帮人“新生”的书籍只有《浮生功引导篇》、《黑夜冥想术初解》等少数几本,水准相仿。 秦铭没有焦躁,主要是因为,他常年演练的那些动作有了效果,体表流光,银色涟漪虽淡,但却曾真实显化,和过去不一样了。 他清秀的面孔上带着健康的红润之色,目光炯炯,道:“陆哥,嫂子,再等上一段时间,我应该能成。” 新生,在原有身体素质基础上,旺盛生机涌动,像是重回母胎中,重新孕育出蓬勃的新生之力。 在红尘浊气中,原本身体条件都固化了,若“根底”再次经历一次发育,则宛若是一场后天母胎化生。 这谁不心动? 比如二病子,原本有些体虚,新生后双手用力,能将几百斤重的活物抓起来,高举过头顶。 这种变化委实惊人,不亚于改命。 试想,陆泽练黑夜冥想术后已能掰断青砖,击断木人桩,如果经历“新生”,力量大幅度增长后,他的拳脚会何等可怕? “沉疴尽去后,我感觉不一样了,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秦铭现在很有信心。 陆泽和梁婉清还没有说什么,五岁的文睿已经在认真地点头,红扑扑的小脸满是期待之色,道:“小叔最厉害了,等小叔成功后,抓来山兽炖肉肉吃,我……馋了。” 两岁出头的小文晖步履蹒跚,也凑到近前附和,他吐字不清晰:“小叔……厉害,吃肉肉。” 秦铭顿时笑了,道:“不用等以后,今天就可以满足你们。” 说着他将挂在猎叉上的红松鼠取了下来。 变异松鼠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顿时要瞪出来了,而后,它露出惊恐之色。 “咦,它又活了,这样更好,肉质远比冰冻过的鲜嫩。”秦铭提着它看了又看。 “这只松鼠好漂亮,有些可爱。”文睿扑闪着大眼睛,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发自内心的喜欢。 “一会炖熟了更可爱,保你吃得香。”秦铭笑道。 文睿顿时纠结,他确实嘴馋,好久没吃肉了,可是看到这样皮毛火红发光的小生灵,他有些挪不开目光,很想亲近,希望养起来。 小文晖跟在他哥哥屁股后面,有样学样,明亮的眼睛倒映出红松鼠的影子,含混不清地嚷着:“鼠鼠……可爱。” 陆泽和梁婉清看着两个孩子,都笑了起来。 秦铭表示认可,道:“确实可爱又能干,你们看,它过冬的粮食这么多,松子、核桃、榛果、红枣等应有尽有,不下十几种,甚至连蘑菇都储存了。这下好了,松鼠炖蘑菇,好吃又大补。” “真……真的吗?可是,我不想它死去。”文睿揪着衣角,小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当然也没忘记咽一口口水。 “当然,你看这些蘑菇中居然有虎掌菌、阳雀菌,这可都是较为出名的山珍,这下你们有口福了。果然,变异生物甄选,必属上选。”秦铭赞叹。 红松鼠气性很大,皮毛都炸立了起来。 […]
Глава 5 : 截胡
秦铭收回目光,背起兽皮袋沿着原路往回走。 今天收获不小,他已经很满足,有了这大半袋食物,短时间不会挨饿了。 积雪下有洼地,有岩石,路很不好走,但秦铭的心情不错。 有了充足的食物,他不用顾虑了,若长时间以那些特定的动作锻炼,或许会有新的进展。 同时他在期待初春,生机勃发的季节到来。 别看现在冰天雪地,草树迎萧索,万物陷沉寂。当枯竭期过去,山中危险地带的火泉涌出,加之地光开始频繁蒸腾,植被将抽枝发芽,万物复苏,那将会是另一种景象。 临近密林边缘区域时,秦铭倏地止步,扔下兽皮袋,双手握紧猎叉猛然回头。 黑暗中出现一双猩红的眼睛,很是瘆人,正在快速逼近。 他寒毛倒竖,虽然相距还远,但是能感觉到,那个跟上来的生物块头不小,十分凶猛,随着寒风刮过来一股腥味。 他把猎叉插进雪地,迅速取下弓箭,他臂力惊人,将常人难以使用的硬弓瞬间拉成满月状,强劲的铁箭飞出,连弓弦的颤音都很响。 远处,带着凶暴气息冲过来的生物骤然停顿了一下,疑似中箭。 秦铭精神高度集中,连着开弓,高超的箭术尽显,杀伤力很强的铁箭一支接一支地没入夜色中。 密林间传来沉闷的低吼,那双猩红的眼睛消失,伴着枯枝折断的声响,那头生物躲到林木后方。 秦铭不敢松懈,未知的危险生物虽然受伤了,但不足以致命,它在林间隐伏后会更加危险。 他没有迟疑,抓起兽皮袋和猎叉,快速冲出山林,来到空旷的雪地上。 他不想在幽暗的环境中停留,怕被偷袭,他怀疑那是一头难缠的变异生物。 林间传来不小的动静,有积雪被剧烈冲击的声响,显然那个生物悍戾地追过来了。 秦铭毫不犹豫地开弓,有的铁箭咚的射进很粗的树干中,震得满树雪花顷刻间如雪瀑般坠落。 那个生物再次被逼退,在林中敛去声息。 如果是一般的猛兽,要么被惊退了,要么因为负伤而激起凶性冲过来了,而这头变异生物却在暗中徘徊,还在等待与寻找机会。 秦铭手持弓箭对着密林,和那头危险的生物对峙。 地面积雪翻腾,块头很大的黑影在林中数次隐现,猩红的眼睛甚是森冷,在夜色中格外有压迫感。 不过,最终它还是被秦铭力道大得惊人的弓箭挡住了,发出一声不甘的低沉嘶吼,消失在密林中。 秦铭神色凝重,虽然林间幽暗,但他还是看出,那是一道可以直立奔行的身影,不知道是哪种变异生物。 他慢慢后退,四野不见动静,但他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距离村头的火泉不足一里地,他还在戒备着。 因为前人有过血淋淋的教训,曾有村民都已经接近村口,松懈之时,被黑暗中尾随的未知生物扑杀,无声地拖走。 …… 双树村外,三个青年被冻得有些发抖,正在跺脚与搓手,大口呼出白雾,眉毛上都是冰渣。 他们守候在秦铭进入漆黑地界时所蹚出的那条雪路上,低声交谈着。 “这么冷的天,守在这里可真遭罪,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撤吧,我看他八成会死在野外,根本带不回来猎物。” “急什么,万一他和李老头一样走运,在山林外部区域捡到冻死的山兽呢?” 三人平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敢进入山中的危险地带,在村里倒是颇为硬气,喜欢蹭吃蹭喝。 他们知道秦铭出村去狩猎后,动了歪心思,想等在这里截胡。 “秦铭那小子身手敏捷,力气非常大,我们可别在这里翻车,被他反过来收拾。” “怕什么,他大病初愈,身体肯定很虚,一会儿将兽皮袋套在他头上,下手时注意点分寸,别真给打死。” 他们虽然想作恶,但也没胆子杀人,只想背后下黑手,暗中抢走秦铭带回来的猎物。 秦铭一路上始终在提防,紧绷着神经,他目光敏锐,隔着有段距离就已经看到三条黑影。 他立刻蹲下身,地面的积雪原本就快到他肩头那里了,这下他彻底消失。 他沿着早先蹚出来的雪路,无声地潜行,终于辨认出前方的黑影是村中的三名闲汉。 秦铭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能听到三人的对话声。 片刻后,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三人居然想在这里打他闷棍,抢他的猎物? 虽然他并没有去猎熊,只是掏了个松鼠窝,传出去不是多么“光彩照人”,但他却真实经历过两次生死危机,先后被人面鹫和未知的变异生物袭击,稍有不慎就会死掉,敢抢他以命搏来的食物,这种截胡不能忍。 胡勇、马阳、王佑平三人被冻得哆哆嗦嗦,一起动手挖出个可以遮挡寒风的雪窟窿,也算是提前埋伏了,窝在里面等人。 他们以为秦铭会冒险去山林深处狩猎,错估了他回来的时间,不然刚才也不会毫无顾忌地交谈。 “谨慎一些,待会儿就不要出声了。”马阳说道。 胡勇点头,道:“从他背后下手时要快准狠,动作麻利点!” 王佑平抱怨:“希望他能够带着猎物活着回来,早点出现吧,赶紧赏他几铁棍,我都快冻僵了。” 突兀地,他们藏身的雪窟窿轰然崩塌,霎时间将三人埋在里面,猝不及防之下,他们口鼻间全是雪。 胡勇反应最快,第一个冲出来,然而他还没稳住身形,就看到一只脚掌到了眼前,砰的一声,重重地踹在他的脸上。 剧痛让他的五官都扭曲了,接着他被一杆猎叉猛烈砸在肩头,感觉骨头都要断了,疼得他踉跄着倒在地上。 马阳情况差不多,刚从雪中冒头就被秦铭一脚踢在鼻子上,这种剧痛中夹杂着酸疼的滋味,让他忍受不了,嗷的一声惨叫,涕泪长流,倒在雪地里不断翻滚。 王佑平听到动静不对,向一人深的积雪里钻,没敢出来。结果他突然感觉背部疼痛,锋利的钢叉刺破他的衣服,让他见血了。 “不要啊……别杀我。”他声音打颤,嘴唇都在发抖,更让他感到羞耻与难堪的是,尿裤子了,他很怕自己被刺个透心凉。 秦铭没想要他的命,凭着手感只是刺破他的皮肤,堪堪见血而已。 […]
Глава 4 : 野外世界
浅夜到来后,宁静被打破,各家各户都忙着去火泉取太阳石。 秦铭随时准备出发,身上带着猎叉、短刀、弓箭等,全副武装。 他已经吃过陆泽送来的面饼,但没有和对方说要外出的事,怕被劝阻。 秦铭并不想以身涉险,打算去某处相对安全的地带碰碰运气。 他曾思索很久,想起秋季时在山林中看到的一抹踪影,依据那种生物的习性,应该就栖居在附近。 “希望它还在,能够带给我惊喜。” 外面逐渐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去取太阳石了。 秦铭动身,路上先后遇到两位村民,他笑着打招呼,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就已快速远去。 他路过火泉所在地,进入漆黑的世界。 野外的环境非常恶劣,秦铭在积雪中穿行,仅胸口以上露在外面,大半截身子都看不到了。 天气分外寒冷,他呼出的白雾在眉毛和发梢上结成冰霜。 即便是浅夜,天地间也较为暗淡,看不到远处的景物。 秦铭手持猎叉,艰难跋涉,一路前行相当不易。 终于,走了四里路左右,他临近目的地。 前面黑压压一片,那是密集的林木,虽然相距还有段距离,但是已经能够看出轮廓。 秦铭的目标是山林边缘区域,不会过于深入。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进入密林,除却少数树种外,大多数树木都已经光秃秃,树枝上满是雪。 秦铭停下来,仔细回想当初见到的那个生物的活动轨迹。 他曾发现那片区域有树洞,或许是它的巢穴之一。 “它的体形比同类大,八成变异了,如果能找到主巢,应该会收获不小。” 稍作停留后,秦铭继续前行。 林中黑漆漆,偶有怪鸟突兀地啼鸣,令这无人的地带分外幽森。 蓦地,秦铭身体绷紧,若隐若无间,他闻到淡淡的腐臭味,这很不正常。 他双手持猎叉,四处扫视,严阵以待。 猛然间,他将手中锋利的钢叉向着头顶上方刺去! 他听到异常的风声,且确定了气味的源头,与此同时他抬头看到了那是什么。 一道黑影倒吊在十几米高的树杈上,拥有一张惨白的老人脸,俯冲而下,向着秦铭的头部凶猛地袭来。 在这死气沉沉的密林中,突然出现这样一幕,着实令人感觉惊悚。 还好秦铭反应敏锐,提前发现兆头不对,手中的钢叉迅速迎击向半空中的生物。 一道尖锐的叫声响彻山林,让人不寒而栗,那个生物并没有硬冲下来,隔着还有数米远时滑向一旁。 寒风刮起,它展开强劲有力的双翼,从林地的空隙间冲上夜空,稍作盘旋后就此远去,消失不见。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秦铭依然确定了它的根脚。 人面鹫,一种食腐猛禽,灰黑色的鹰身,整张面孔除却鸟喙外,和带着皱纹的惨白老人脸相比没什么区别,其体重一般不超过四十斤。 正常情况下它不会主动攻击活着的成年人,只会吃尸体。这是因为现阶段猎物难寻,它才如此反常吗? 秦铭谨慎地戒备着,等了很长时间它都没有再现。 距离目的地不远了,他不可能就此放弃,稍作休整后再次上路。 “应该就是这里。” 这块区域以樟子松、阔叶树、白桦为主,秦铭确定没找错地方,他发现了曾经见过的那个树洞。 林中虽然较暗,但数米的距离,他还是能清晰地看到树洞边缘很干净,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如果那个生物蛰伏树洞中,在这样的严寒下,呼出的水汽肯定会在洞口结出部分冰霜。 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秦铭微微皱眉,难道那個生物根本没有栖居在这片地带?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在附近仔细找一找。 他右手牢牢握住猎叉,左手攥着短刀,时刻保持防御状态,毕竟谁也无法预测野外的危险。 秦铭慢慢探索,寻觅,没有弄出什么动静。 半刻钟后,他在雪地上看到某种动物留下的痕迹,顿时觉得有门! 突然,大片的霞光在前方的山地冲起,瞬息照亮密林。 秦铭一惊,而后非常警觉,藉此机会仔细观察四野,看是否有大型猛兽隐伏。 同时他也在快速扫视附近,看是否有可疑的树洞。 很快,明亮的霞光就消失了,天地间重新归于墨色。 那是地层深处的火泉蒸腾出来的“地光”,偶尔会出现。 一般天气暖和后比较常见,尤其是夏季,有时地光蒸腾可持续一两天,引动天象,或可带来大片的雨云。 那时密集的雨点伴着烟霞,天地间分外绚烂,煞是好看。 对于生活在没有白昼的人们来说,那便是最美的景观。 密林重回幽暗,秦铭露出发自真心的灿烂笑容,因为他刚才发现了另一个树洞,结着冰花。 他在雪地中缓慢挪动脚步,轻微的声响被渐起的寒风掩盖了。 […]
Глава 3 : 火泉
火泉被石块围着,烟霞蒸腾,在这到处都是夜色的世界,尤显得明灿。 秦铭蹲下身,从池中捞出一枚发光的石块,比红珊瑚还莹润,霞光四照。 各家所用的太阳石都出自火泉,待石头熄灭后,还可以重新放回这里,一段时间后便会恢复如初。 满池火红的光,虽似岩浆般红的发亮,但它远不及人的体表温度高。 池中波光潋滟,火光跳动,它既不是真正的火,也不是泉水,而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物质。 如今白昼不在,黑夜长存,只有浅夜和深夜之分。 在这样的时代,火泉格外重要。 无论是变异谷物银麦,还是寻常的农作物地薯等,所有庄稼都需要火泉的浇灌才能生长。 而且,人如果常年不见火泉也会不适。 可以说,它是人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在这没有白昼的世界,也可划分出四季。 春夏时属于火泉的活跃期,它汩汩涌动而出,可以满足耕种所需。 冬季是它的枯竭期,比如双树村这里,池中虽然光明依旧,但也只能用来温养太阳石,供照明用。 总体而言,没有白昼的年代,人们“逐火”而生。 火泉在黑夜中如此醒目,自然会引起黑暗中各类生物窥视,但好在都有各自的领地,大多数时间可以维系一定的平衡。 双树村缺少吃的,主要是收获季节曾被怪鸟突袭,鸟喙触及麦穗时,像镰刀划过,一口下去就光秃秃数簇。 此外还出现过蚁祸,以及部分人为因素等,导致冬季快要饿死人了。 现在是浅夜,夜色相对较淡,且远方偶有“地光”腾起,令模糊的密林轮廓隐约可见。 至于到了深夜,那就什么都不可见了,万物沉寂,夜色黑得瘆人。 秦铭寻思着什么时候能出去,解决食物严重不足的困境。 他眺望野外,非常暗,看不到远处的景物,积雪早已没过人胸口,生存环境相当恶劣。 村头这里,火泉映照出一片明亮的地界。 寒风划过,丈六见方的火池内,波光粼粼。池中的黑白双树簌簌摇落下积压的雪花,在火霞中缤纷莹灿。 两棵树的叶片略带玉质感,不畏酷寒,不过除了在夏季有驱除蚊虫的效果外,并无大用。 秦铭感受到从树上落到脖颈间的冰凉雪花,回过神来,再怎么说,也得再养一养身体,外面十分危险。 他沿原路往回走,各家灯火熠烁,身后的野外则无比黑暗,万物凋零,如一头巨兽要吞掉一切。 秦铭站在院中,以各种特定的动作锻炼,非常娴熟,流畅,因为常年如此,这都快成为一种本能了。 良久,他额头见汗,周身有了暖意,这才停下。 他进入房间取出一个袖珍的水晶瓶,只有拇指长,雕饰细腻,透明精巧,内部是带着冰晶的蓝色液体。 他小心翼翼,迎着太阳石绽放的火霞观看。 秀小的瓶体上刻着两个字:矿素。 当中的液体蓝得醉人,轻轻摇晃时,蓝雾在瓶中流动,有种梦幻感。 秦铭克制住冲动,没有开启小瓶,因为他大病初愈,使用蓝色液体有害无利。 这是他在山中危险地带意外所得,而在此之前,他只是听闻过“矿素”,实际根本接触不到这种层面的珍贵物质。 人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后使用它,可以改善体质,充盈精神。 从山中逃出来后他就大病了,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再过几天或许就能用上了。”秦铭将做工考究的水晶小瓶收起。 冷风吹过,零星的小雪花飘落。 秦铭一个人居住,安静的院子很冷清,甚至有些荒凉。 他已经习惯了。 随着时间流逝,夜色渐深,浅夜要结束了。 陆泽来了,身边跟着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身上虽然裹得严严实实,但小脸还是冻得红扑扑。 “文睿又长高了一些。”秦铭比划了一下男孩的身高。 “小叔,你身体好些了吗?”陆文睿仰着头关切地问道,眼睛大而清澈,正是纯真可爱的年纪。 秦铭笑着回应:“没什么问题了,等过些日子小叔帮你抓只你心心念的‘语雀’回来。” “可以和人对话的语雀,真的吗?太好了!”小文睿一听,异常开心,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光。 “最近外面不对劲。”陆泽开口,将食盒递给秦铭,告诉他不要急着出去。 岩米虽然相对粗糙,口感较硬,但秦铭还是口舌生津,一天仅两顿饭,他是真的饿了。岩米饭中居然还有几颗红枣,分外软滑细腻,甜香可口。 秦铭发现,小文睿正在直勾勾地看着,并咽了一口口水。 他心中愧疚,蹲下身来,道:“文睿,告诉小叔,你是不是还没吃饱?” 陆泽摇头道:“没有的事,他肯定是因为看到红枣了。” 秦铭立刻将几颗红枣挑了出来,递给漂亮而又质朴的小男孩吃。 陆泽拦住他,道:“这是你嫂子特意放进去给你补气血用的,别挑给他。” 这时梁婉清也来了,看向文睿,道:“你秦叔身体虚弱,现在没有肉食和补药,你不要嘴馋。” 她心地不坏,早先以为秦铭会和另外三名村人一样活不下来,接济他也无用,所以和丈夫争吵。现在看到他开始好转,不再昏昏沉沉,梁婉清哪怕知道自己家里的存粮也所剩无几,还是要帮助一下。 […]
Глава 2 : 永夜
秦铭听到夫妻两人的争执声,心里很过意不去,不想接受陆泽的好意了,在这种年景下,各家都不好过。 他已经从火炕上起身,穿上棉衣后还是感觉寒冷,又从柜子中找出一件陈旧的兽皮大衣,裹在身上,在黑漆漆的房间中不断走动与搓手。 他大病一场后,颀长的身体现在有些偏瘦,垂过肩头的黑发都少了两分光泽,清秀的面孔略显苍白,可一双清澈的眼睛很亮,非常有神,他虽然带着病色,但有种坚毅的气质。 一个月前,他艰难地从山中逃了出来,当时手脚都有些发黑了,大病到现在。 至于几位同行者,回来当天就死去了。 秦铭被“怪病”缠身,许多人都认为他活不下来。 可他熬到了现在,而且明显在好转。 思及山中未知的危险事物,至今他还心有余悸。 屋外的黑暗有了变化,像是墨汁滴落在少量清水中变淡了,“浅夜”来临,也就是“白天”到了。 显然,这也仅比“深夜”好上一些,天地间整体依旧是一片夜色,过远的景物看不真切。 院门被推开,陆泽来了,身体结实有力,用铁锨将积雪铲向两旁,快速清理出一条通向屋门的路。 秦铭打开被大雪封住的房门,喊了一声陆哥。 陆泽提着一個发光的布袋,向雪地中一个石盆倒去,一堆红灿灿的石块落下,撞击出清脆的声响,光芒划破夜色。 这是“太阳石”,其名字本身就寄托了人们在这个年代的某种美好愿望,此时照亮院落。 陆泽惊讶:“小秦,我看你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秦铭把他请进屋中,如实告知情况,自己不再昏昏沉沉,估计真要好了。 陆泽说他命硬,得了山中的“怪病”都能活下来,实在不易。他将布袋中剩余的发光石块倒进房间内的铜盆,顿时满室生辉。 太阳石取自“火泉”,虽霞焰腾腾,但远没有人的体表温度高,数个时辰后就会自动熄灭,需送回“火泉”重新温养。 “给!”陆泽递过来食盒。 秦铭大病一个月,多日前存粮就已耗尽,全靠陆泽接济,而在不久前听到夫妻两人的争吵,知道他们的境况也不是多好后,他心有愧疚。 “赶紧趁热吃。”陆泽是一个实在人,知恩图报,当初他曾迷失在漆黑无边的密林中,是秦铭一遍又一遍呼喊他的名字,将他接引回来。 看着热气腾腾的黑面馍,强烈的饥饿感让秦铭忍不住想咽口水。 “怎么站着不动,你身体还没好,挨饿可没法恢复,还见外了?”陆泽直接将食盒放在他手中。 “陆哥!”最终,秦铭没有矫情,撕开一块馍,摸着很粗糙,可他狼吞虎咽,感觉满嘴香甜。 “有事喊我。”陆泽转身离去。 饥饿感退去,秦铭精神更足了,身体的各种不适在消失,他确定沉疴将去。 他想到外面透透气,走一走。他推开院门来到街上,天气格外寒冷,呼吸时口鼻间尽是白雾。 浅夜,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白天”,各家都有太阳石的火霞在流动,街道也跟着有了淡淡的光亮。 “秦铭,你身体没事了?”有人发现他。 “小秦,让我看一看。”北街的周阿婆拉住他,左看右看,发现他的气色比上次见时好了很多。 秦铭笑着打招呼,告诉他们,身体确实快恢复了。 路口的人并不多,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怪病”附身还能痊愈? “小秦,即便身体好转了也别急着出去,现在外面很危险。”周阿婆提醒,看向村外如同泼墨般的黑色天地。 其他邻居也露出愁容,年景不好,如今缺少食物是个大问题,再这样下去会饿死人的。 秦铭注意到,过去慈祥和蔼的周阿婆现在面上缺少血色,身体瘦得单薄,风一吹好像就能倒。 待其他几人离去后,周阿婆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地薯干,塞进秦铭手里。 秦铭赶紧推了回去,老太太这么大的年龄了,自身都面带饥色,他怎么好意思要对方度日用的口粮? 各户都清理过自家附近的路面,但并不彻底,还有积雪,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声,秦铭呼着白气,向前走去。 临近村头,他停了下来。 一座较大的院落前,有个小型禾场,一只能有成年人肩头那么高的黑山羊正在拉着石磨盘,将银粒子般的变种小麦碾碎。 并不是所有人都缺少食物,显然村头这家境况就不错。 秦铭盯着黑山羊,目光炯炯,现在温饱都成问题,他自然很久没吃过肉了,真是无比渴望啊。 黑山羊颇为高大,双角粗壮,看起来略显凶猛,感受到秦铭的目光,它像是受惊了,翘着的尾巴直接耷拉了下去。 “小秦,身体恢复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个身材敦实、有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站在院门口,以为秦铭在看磨盘下的变异谷物——银麦,接着开口:“家里人口多,消耗太快,这也是我家最后的存粮了。” “杨叔厉害,在这种年景下都能将一大家子照顾好。”秦铭笑道,他当然不信对方只余下一袋银麦。 他和杨永青打过招呼后,一路来到村头。 “火泉”就在前方,照耀得附近很明亮。 那里用石块堆砌并围拢起来,形成个丈六见方的池子,石围子不过膝盖高,内部是一片火红的光。 在这暴雪季节,里面的火泉虽然接近枯竭,不再汩汩涌出,但依旧有光焰缭绕。 池中有两棵树,这是双树村名字的由来,一棵树叶片乌黑,另一棵树叶片雪白,在寒冬不凋零。
Глава 1 : 感谢书友评论打赏投票支持
谢谢所有支持夜无疆的书友! 离线一年多了,接下来我又要开始全身心投入到写书当中了。 *** 那一天太阳落下再也没有升起…… *** 永夜,天地漆黑,似不可测的深渊要吞噬一切。 白昼早已沦为过往,成为传说。 广袤的冻土,寒风凛冽,暴雪砸落,积在地面足有半人高了。 双树村,被大雪半淹没。 这里只有四五十户人家,像是被岁月遗忘的村庄,成片的房屋在黑夜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在呜呜的狂风中,不少屋顶都在轻微晃动,似乎快被掀开了。 秦铭很虚弱,此时被饿醒,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在寒夜中想到任何一种食物,他都忍不住咽口水。 不要说热气腾腾的肉食,鲜美的瓜果,就是想到一块冷硬的馍,他的嘴里都有甜味涌起,口舌生津。 天寒地冻,屋内屋外都黑得让人有种窒息感。 秦铭裹紧破旧的被子,火炕的温度也挡不住外面的严寒,冷气吸进肺里像是冰渣子划过,略带刺痛。 他克制自己,不再想食物,不然胃里、嘴里都有酸水要向外冒了。 稍微平复情绪,他忽然意识到,现在头脑很清醒,不再像过去那样昏昏沉沉,难道“怪病”将去? 虽饥寒交迫,但久病不愈出现转机,他的眼神有了光彩,等待“浅夜”到来。 随时间流逝,风声渐小,被卷得横飞的鹅毛大雪也渐渐成为零星的小雪花。 隔壁院子中有了动静,传来对话声,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妇陆泽和梁婉清。 “你去哪里,又要给秦铭送食物?”梁婉清的声音渐渐拔高。 “他大病一场,才十六七岁,孤零零一个人生活,挺可怜的。”陆泽低声道。 “你知不知道,家里吃的也不多了,再这么下去,两个孩子会挨饿的!”梁婉清情绪激动。 “暴雪停了,会有办法解决的。”陆泽望着漆黑的天地。 ……